快递员小张用手机扫码打开路边的共享换电柜柜门，放入早上跑单电量快耗尽的电池后，从下面另一个格子中取出满电的电池，装到了自己的电动车上。
这是记者日前在一个中国铁塔飞哥智能换电柜旁看到的情形。
如今，在很多小区的院子里或者门口，都能看到各个公司五颜六色的充/换电柜。保有量大、室内充电事故频发、户外充电不方便等基于低频民用电动车的 “民生堵点”，有望通过智能、安全、规范的共享充电、换电模式得到解决。
“100秒”之说不是危言耸听
客厅里，小姑娘在沙发旁做作业，小狗泰迪卧在地上睡觉，它旁边是一辆正在充电的电动自行车。突然，小狗惊跳而起，男主人慌慌张张跑出来。他刚刚拔了充电器，电池就轰然爆炸，屋里瞬间浓烟滚滚。两人和小狗往门口冲去，背后一声巨响，浓烟中冒起一个大火球。
办公室里两人正埋头工作，忽然，正在充电的电动自行车冒出了火花。二人慌忙中拿着折叠椅做掩护，在浓烟中冲出办公室。
……“电动车起火，夺命只需100秒”，这是在很多楼宇里广泛张贴的公益广告。从网上大量的监控视频拍下的画面看，“100秒”之说绝非危言耸听。由于电动车电池质量参差不齐，电动车充电引发火灾，甚至酿成重大伤亡事故的新闻也屡见不鲜。
在电动车已成为市民个人出行主流交通工具之一的今天，由于电动车电池的续航能力不给力，充电时间长不说，找充电的地方也不方便，不少人从家里接引电线，或者直接在家里、办公室里充电，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
以北京为例。据北京市消防救援总队总工程师李云浩介绍，今年上半年北京市共发生电动自行车火灾91起(包括电动自行车蓄电池火灾12起)，占火灾总起数的9%，其中致人死亡火灾3起，共造成4人死亡。李云浩说：“相比其他火灾，电动自行车火灾发展速度迅猛、致死致伤率非常高。”
据央视报道，全国每年因电动车充电引发的火灾达2000多起，人员伤亡超过1000人，经济损失超过3亿元。
“主要是因为电池没有过充保护，不及时拔插座很容易爆炸，但及时拔插销又不是很现实。为了保证电池寿命，一般都要充满七八个小时，很多人难以关注这么久。而且电池爆炸产生的烟雾有毒，吸入一定量会致命。”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对记者说。
中国铁塔工作人员茹争对记者说：“电动车火灾要用干粉灭火器灭火，但一般家庭里或者楼道里是没有的，而其他方式无法灭火。”
小区内统一充电换电应运而生
“中国仍是两个轮子上的国家。”哈啰出行联合创始人、CEO杨磊在此前一次会议上说，两轮出行每日需求高达10亿频次，其中两轮电瓶车保有量达3.5亿辆，且每年约有4000万辆新车入市，因此，两轮车充电有着巨大的刚需和诸多痛点。
无论是耗电大户的快递小哥，还是以电动车代步的上班族，把电动车放在家里或办公室充电的主要原因是充电问题并未得到妥善解决、充电桩数量少、电动车多、充电时间久、高峰期很难轮上等。
大量的刚需和痛点以及硬性的政策，刺激了充电、换电市场的快速发展。以飞哥换电、哈罗换电、E换电、易骑换电、电小二等为代表的共享换电为主的服务，以小绿人、易充充电等为代表的充电为主的服务，以及很多不知名的地方充/换电服务，迅速占据了各个小区。
茹争说：“由于电动车用户多半集中在老旧小区，因此小区的充电设备其实也存在很多问题。”
还是以北京为例。据记者了解，截至2019年5月，北京市累计电动自行车数量达400万辆，分布于北京市的1.39万个社区，其中老旧小区较多，人口密度大。从充电设备看，存在充电器非标准、质量不可控、接线板质量问题、蓄电池和充电器故障等问题;充电环境杂乱，存在线路、天气、设施、充电位置不当等问题;同时还存在私自改装车辆、伪劣产品、电池使用等问题。
目前的换电柜大都依附于城中村、个人业主等，租费、转供电电费过高，造成运营成本极高。同时，个人业主或者私人企业集中充电安全性堪忧，充电也有极高的不确定性，存在借故断电、禁止出入等问题，也影响了换电用户的使用便利和安全。因此，为了使政策真正得到落实，电动自行车充换电管理亟须升级。
充换电两种形式服务重点不同
“像我这种电动车主要用来上下班的人，在小区充一次电大概能用两三天。”一位北京的电动车用户说。遍布北京很多小区的小绿人等充电柜，主要服务于这种充电频率不高的用户。
近期大量涌现的智能换电被誉为“电动车的共享充电宝”。“换电目前主要服务于快递员等高频用户。”一位电动车主说，“普通用户目前存在电池型号不统一、缺乏换电消费习惯等问题。”
据记者了解，智能换电这种共享服务也有不同的定位。以哈啰换电为例，为自己的共享电动车换电是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哈啰必须保证自己的共享电动车一直有电。在夏季的长沙，一个换电员一天就要为哈啰单车更换300多块电池。
外卖和快递行业存在的充电难与续航时间短的问题，是目前智能充换电企业的市场切入点。据电小二CEO刘佰全介绍，张飞出行(电小二旗下业务品牌)就是以滴滴、顺丰、同城跑腿市场、外卖骑手为主要服务对象，同时覆盖快递和大众换电市场。飞哥换电也属于这一类。“我们这一群快递员，大概有七八个人是在这里换电的。”在飞哥换电更换电池的快递员小张对记者说。其余的人大多买了大电池自己在家充，中午回家换一次。小张自己每天要跑100多公里，需要来这里换三四次电池。
室内充电危险 飞线充电违法
针对充电事故频发的现状，政府主管部门相继制定了很多管理规范。2017年12月29日，公安部下发《关于规范电动车停放充电加强火灾防范的通告》;2018年5月，国务院安委会办公室下发《国务院安委会办公室关于开展电动自行车消防安全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2019年7月1日，四部门联合下发通知坚决整治电动自行车进楼入户、飞线充电。
一位不愿具名人士表示，电池良莠不齐、缺乏过充保护、着火瞬间爆炸、室内难寻干粉灭火器等，是国家禁止在室内充电、禁止飞线充电的原因。
各地也都制定了相应的防控规范。据茹争介绍，2019年8月24日，北京市消防总队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电动自行车管理和火灾防控工作的紧急通知》，提出了高于其他城市的安全要求。“这里的要求是高于全国其他城市的。”他说。
根据上述通知，禁止私拉充电线、楼道内充电等危险的充电方式，严禁在建筑内的共用走道、楼梯间、安全出口处等区域为电动车充电;鼓励建设集中停放场所和具备定时充电、自动断电、故障报警等功能的智能充电控制设施，推广安装电气火灾监控和可视监测系统;要求电动自行车重量不超过55公斤(只有锂电池才能满足需求)等。
智能电子充换电解决传统痼疾
“手机一扫码就可以充/换电了。”更集中、更规范的共享换电柜模式正在重新定义行业。以飞哥换电为例，集智能充/换电柜、智能锂电池组、移动端APP为一体的铁塔换电体系，不仅是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更可实现对电动车这一交通工具的有效社会治理，打造电动车续能方式的集中化、规范化管理模式。
智能化集中充电有很多优点。据茹争介绍，铁塔充电柜与充电桩产品自带标准接口和充电线，可方便、快速地实现充电，通过平台实现智能、安全、专业、便利、统一的管理，并通过多种保护措施最大限度地消除安全隐患。
此外，数字化智能充换电产品的规范化技术要求也可以避免传统充电方式的诸多缺陷。以飞哥换电为例。当发生浸水、烟雾、电流、温度异常时，温度监控和安全监护会启动报警;内置的自动侦测防火防爆设备，可以启动断电保护装置，过温/过载/漏电/防雷击交流输入端保护等，可以提供工业级的手段保护安全;电流电压自控、智能判定三阶电压、98%电量充满自停等智能技术，可以保护电池;新技术的应用，比常规充电效率更高;自带标准接口和充电线、在线智能管理等可以让充/换电更方便;产品标准化、管理秩序化、充电过程掉线/被拔断电通知实现统一管理;手机精准寻桩、使用状态显示等互联网手段方便用户。
丢电池是集中充电时会出现的一个现象，即便是安装了监控摄像头，也时有发生。但智能化的电池状态监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电池都有编码和芯片，丢了后系统会直接跟踪，很容易找回来。”茹争说。
政策鼓励 换电市场须更加开放
“从政策层面看，国家是鼓励换电模式的。”东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南京市城市治理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顾大松说，“换电模式一是可以降低车身成本，二是可以缓解充电焦虑。两轮车集中充/换电，可以把充电安全的主体责任转移给企业来承担，同时也为电动车的市场化寻求一条路，其实这个方向是对的。”“这是一种釜底抽薪的做法。”顾大松指出，电动车充电不安全因素其实还包括个人的电动车电池不合格，企业统一集中充电肯定会采用合格的电池。此外，专业化管理、独立区域等，都有助于缓解电动车充电安全问题。
顾大松认为，共享电动车和快递的发展为智能换电提供了发展空间，下一步，向居民个人用户提供换电服务也可以推广，但目前还有一些难题待解。“需要培育消费习惯。目前直接替换居民手里的电池是不现实的，因为还有一个车型的标准化和电池的标准化问题。只有淘汰了不合规的铅酸电池，更换标准化的锂电池以后，才有可能去替换个人用户手里的电池，这些都需要政策层面的强化和市场的持续开放。”
顾大松认为，目前，企业更多是需要把这种业态做得有市场前景、有自己的生存空间，比如先从共享电动车、快递等入手，然后再跟进标准化建设。“你买合规电池，我给你提供换电服务，只有这种替代性地引导消费的方式，才能让市场慢慢发展，直接代替是不现实的。”他说。
至于很多用户关注的换电和充电哪个更划算的问题，快递员小张说：“我朋友买的一块大电池价格为2000元，还至少需要买两块以便替换。我在这里换电一个月300元押金，无限次换电。没有电池成本，一天平均10元钱。我一天跑单的收入五六百元，换电费用还不到一个零头。缺点就是容量有点小，网点也不多，我每天至少要跑回这里换3次。”
业内专家表示，网点和容量问题的解决都需要政策层面的进一步开放。以北京地铁10号线慈寿寺站这个网点为例，一共有5个部门管，手续繁杂，场租费也不便宜。要解决这些问题，还需要政策扶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