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份,特斯拉公布了“秘密宏图之第三篇章”,准备向完全可持续能源迈进。虽然外界对于特斯拉能否完全实现这些计划仍然存在一定的质疑,但摆在眼前的是,特斯拉的确在能源领域的布局愈发密集。
先是4月份,特斯拉公布了上海储能超级工厂。紧接着,7月份又宣布计划在英国推出一款“零售电力产品”,进军英国能源市场。
在最近发布的2023年第二季度财报中,特斯拉除了宣布实现了有史以来单季度最高生产、交付和营收之外,也着重对外透露了几项能源业务相关的数据:储能业务实现营收15.09亿美元,同比增长74%;储能业务装机量达3.7吉瓦时,同比增长222%;太阳能产品装机量达66兆瓦。
这些或近或远的规划以及不断增长的财务数字,不禁引发了人们的好奇,特斯拉能源业务会不会像当初的电动车业务一般,以“鲶鱼”之姿杀入,搅动市场,之后摇身一变,成长为一条横行江湖、主导生死格局的“鲨鱼”?
短期还做不了储能“鲶鱼”
特斯拉的储能业务最早源于2013年。
当年8月,马斯克第一次公开谈及有必要兴建一家“规模惊人的真正巨型工厂”来生产电池。马斯克向CNBC表示,锂离子电池产量无法满足特斯拉的长期需求。但当时的特斯拉并没有电芯制造关键技术,无法独自打造超级工厂,因此选择了和松下合作。
2014年7月,特斯拉与松下达成合作。接着,9月,内华达州以非常优厚的条件赢得了这一对伙伴的青睐,双方将在内华达州兴建超级工厂(Gigafactory)。
但在马斯克看来,仅仅能够为电动汽车生产电池组并不够。2015年4月,他在一次公开活动上表示,特斯拉决定生产其它类型的电池组,使家庭、企业和公用事业公司能够储存白天发的电,这些电可以在夜间、紧急状态下或公用电网电价过高时使用。这些电池组被称为Powerwall。
之后在Powerwall的基础上,特斯拉又推出了聚焦商业和小型储能的Powerpack和瞄准了发电侧、电网侧的大规模储能项目的Megapack。
最令人注意的是Megapack。简单来说,Megapack就是一组功能强大的锂电池,其能源主要来自于风能和太阳能。每台Megapack机组可以存储3兆瓦时的能量,可满足3600户家庭一小时的用电需求。
特斯拉的首个储能超级工厂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拉斯罗普。在2022年第四季度开始生产,年度产能规划是40吉瓦时。上海的储能超级工厂是第二座,将于2024年第二季度投产,初期规划年产商用储能电池1万台,储能规模也近40吉瓦时。
根据高工产业研究院统计,2022年中国储能锂电池出货量为130吉瓦时。由此计算,特斯拉上海储能超级工厂的产能,约相当于中国2022年储能锂电池出货量的三成。
特斯拉对于未来储能市场的雄心可见一斑。这也让许多业内人士猜测,特斯拉或许可以凭借强大的品牌号召力,在这一赛道上继续发挥“鲶鱼效应”。
然而,想要在储能行业继续形成“鲶鱼效应”,有两个问题必须先跨过去:一个是安全,一个是价格。
目前全球储能市场每年都会发生数十起火灾爆炸事故,安全问题一直都是储能行业的最大拷问。美克生能源创始人兼董事长魏琼曾在跟钛媒体App沟通过程中说过,储能是新型电力系统的“心脏”,但安全仍是难题。
虽然特斯拉官网介绍说,Megapack每个电池模块都配有自己的逆变器,可以提高安全性和效率,并且还通过了防火测试,包括集成系统的安全测试,采用了专门的监控软件,能够进行一周七天、每天24小时监控支持。但Megapack储能系统的火灾事故依旧没有避免。
2021年7月30日,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的维多利亚储能电站中,Megapack系统着火,当时该系统还在测试中。2022年9月,由美国加州太平洋燃气电力公司(PG&E)运营,位于蒙特利市的Megapack储能电池设备再次发生起火事故。
这也促使特斯拉储能化学体系的转换。2022年,Megapack进行了升级,电池电芯正极材料从三元锂变为磷酸铁锂。根据上海储能超级工厂的规划,将从宁德时代采购磷酸铁锂电池电芯。
安全问题之外,今年4月电动汽车分析师索耶*梅里特在Twitter上报道称,2小时的Megapack(1.9MW/3.9MWh,无需安装)现在起价为1879840美元,以汇率计算,Megapack的单价大约为人民币3.5元/Wh。而根据7月国内储能投标市场信息来看,2小时储能系统平均报价1.077元/Wh,6月平均报价为1.133元/Wh。
显然,对比中国主流储能产品,特斯拉的Megapack尚不具备成本优势。
更多观点则是认为,特斯拉在国内储能领域的一系列布局是打算利用中国完备的产业链优势,持续降低Megapack成本,提高产能储备,加速“卡位”全球排位赛。
太阳能折戟,重启波折多
与储能相比,特斯拉能源版图中的另一块——太阳能业务发展则是相对波折。
2016年7月,马斯克对2006年阐述特斯拉“秘密宏图”的那篇博文做了更新,题为《特斯拉秘密宏图之第二篇章》。文章中,光伏被放在首要位置,其中第一步就明确提到要“创造惊人高效的、配备集成储电功能的、美观的太阳能板。”
在马斯克的规划中,光伏可以与Powerwall形成协同,进一步在供电链条上延伸。因此,收购太阳城(SolarCity)时马斯克表示,若此次交易成功,未来所有产品将以特斯拉品牌进行落地,特斯拉和太阳城产品的整合,将使公司销售、执行成本双降。
但蓝图终究过于美好。
2017年,特斯拉宣布停止能源产品的上门销售渠道,同时削减广告支出。
2018年,太阳能屋顶业务裁员9%,超过3000名营销人员下岗,并关闭了位于美国的10多个太阳能安装设施。
2019年,特斯拉迎来了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新推出的第三代产品成本相较第二代大幅下降,以及美国加州发布的建筑能效标准规定。但当年年初,特斯拉又因致命的安全问题深陷舆论风波。
当年沃尔玛向法院提起诉讼,表示特斯拉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板导致其至少七家门店发生火灾,并且据沃尔玛员工透露,其安装人员对业务极其不熟悉。
紧接着,2021年年初,由于至少两次上调太阳能系统价格,客户们又一纸诉状将特斯拉告上法庭。今年7月份,特斯拉刚刚同意支付600多万美元来解决这场集体诉讼。
安全、定价等问题层出不穷,2022年7月,特斯拉暂停在美国大多数市场安装太阳能屋顶项目。
后来到了去年第四季度曾传出太阳能屋顶项目即将重启,但紧接着11月份就有外媒透露,特斯拉负责太阳能调度、规划和设计部门的部分员工都已经被解雇。
对于太阳能业务,特斯拉曾给自己设定过目标,2019年的目标是每周生产1000个太阳能屋顶系统,并在2020年初进一步提出了每周安装1000个系统的目标。
但几经波折的太阳能业务显然距离目标尚远。
数据显示,2022年,特斯拉太阳能屋顶平均每周安装量仅21个,达标率只有2%。2022年第一季表现最佳,但平均每周也只有32个。在2022年美国建立的约500万个新屋顶中,特斯拉太阳能屋顶占的比重不到0.03%。
能否成为一家能源公司?
“世界上不缺汽车公司,缺的是可持续能源公司。”
这是特斯拉宣布对太阳城的收购要约之后,在举行的媒体电话会议上,马斯克向外界抛出的一个观点。
太阳城是一家太阳能服务公司,成立于2006年,业务包括太阳能板租赁、系统设计、安装等。2016年6月21日,特斯拉董事会向太阳城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林登*莱夫(Lyndon Rive)致信,提议拟以换股形式对太阳城进行收购。
在收购之前,马斯克本身也持有太阳城22%的股权以及担任太阳城的董事长。事实上,太阳城这家公司本身就是林登受马斯克启发才创立的。
2004年,林登兄弟在创办了一家叫“永梦”的软件公司之后,想要尝试新的挑战——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够创造“让我们每一天都能感觉很棒”的东西。在那一年夏天结束前,马斯克和林登开车前往黑岩沙漠庆祝节日,两人聊天的过程中,马斯克便建议他投身到太阳能领域。
2006年,林登成立了太阳城公司。与其它公司不同的是,太阳城自己不生产太阳能板,而是向别家采购,然后负责解决余下的所有环节。客户只需要支付月租费的形式租用太阳能板即可。
当然,收购太阳城时,这家公司本身还处于烧钱的状态,因此不少人质疑马斯克是在拯救自己在太阳城上的投资,但对于特斯拉来说,收购太阳城或许意义更大。
将太阳城纳入能源部门后,特斯拉得以在电动汽车之外,拓展可持续能源业务。通过这一收购动作,马斯克也向外界明确陈述了他的意图:特斯拉是一家能源公司。
如果从业务构成来看,将近十年时间的发展,特斯拉的确凭借电动汽车和能源业务垂直串联起了整个能源产业链:上游发电Solar Roof、光伏逆变器;中游储能Powerwall、Powerpack、Megapack;下游是新能源汽车及其用车生态服务。
只是,从秘密宏图第一篇章开始,每一篇章之间都距离将近十年的时间,现在“秘密宏图之第三篇章”刚刚开启,或许现在评价特斯拉的能源业务为时尚早,究竟是越画越大的“饼”,还是可以抵达的“应许之地”,还需要更多的观察和等待。